【第1眼】重庆专访 | 重庆大学电气工程学院教授 蒋兴良:用40年的热爱 融化电网“坚冰” -凯发官网首页
第1眼-重庆广电作者 : 张嘉 聂莹 张帆 陈善培
从青藏高原到高海拔山区,哪里有冰雪他就追到哪里。
40年,他把冰天雪地里的研究做到了全球领先。
老骥伏枥,他要在重庆武隆再造一个世界级能源装备安全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
《重庆专访》对话重庆大学电气工程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南雪峰山能源装备安全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站长蒋兴良,听他分享与高海拔和冰雪相伴的人生故事。
作为我国“能源电力装备安全与自然灾害防御”的学术带头人,蒋兴良教授一直致力于极端环境电气外绝缘和电网冰灾防御的科学技术研究,所以一进入到冬季,就是他工作最忙碌的时候。
重庆电视台 聂莹:为什么选这个地方来建观测站?
重庆大学电气工程学院教授 蒋兴良:我们选这个地方作为野外观测,是要找极端环境条件的,条件很恶劣的地方来建科研基地,便于科学观测与研究,是为这样一个目的。一年的时间,我们团队,我带着老师们大概把武隆辖区范围内1400米以上的山全都走过了。
聂莹:您希望这个研究站它建成投运之后能发挥怎样的作用?
蒋兴良:发挥的作用就是为能源装备安全提供技术支撑,科学数据支撑,验证相关的新技术。在未来几年,疆电入渝、藏电入渝可能有四条特高压输电线路,这四条特高压线路面临了很多极端恶劣的环境条件,你比方说有高海拔的问题,要面临严重覆冰雪的问题,一条特高压输电线路送到重庆是800万千瓦的负荷,也就是断一个小时电就是800万度,只有取得基础数据,将来我们的线路才能够保障它安全运行。
其实一直以来,蒋兴良的研究领域,都和我们国家的重大基建项目息息相关。2003年,世界上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高原铁路——青藏铁路的施工进入到最吃紧的阶段,而与之同步进行的,还有蒋兴良带队进行的实地配套研究。
蒋兴良:青藏铁路建设面临了高海拔地区电气化铁路外绝缘设计与选择的这些难题。在实验室里做研究,我们做了很多年了,实验室做的事情能不能符合现场的情况,没有人去验证过,所以我们从2003年开始连续有四年,每年的春夏秋冬都在高海拔现场做一个月以上的科学研究。海拔4000米以上就属于生命禁区,而我们最高的一个实验点就是在青藏铁路沿线风火山,那里的海拔是5100米。
聂莹:那呼吸可能都比较困难。
蒋兴良:实际上不光是呼吸困难,晚上是没法睡的,因为一躺下去脖子就像绳子勒着一样的,感到窒息,到第七天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后来我们跑了几百公里,跑到三江源,长江黄河源头有个4400米的地方,找了一个很小的客栈睡了一夜,睡了一晚恢复一下体力。
聂莹:有没有那么一刻,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蒋兴良:我们只有一种想法,就是说这上面没有科学数据,我们在这里边能不能靠自身的能力或者体力坚持,取得一些原创性的科学数据,取得一个数据就是一个成功。
连续四年的不间断实地研究,蒋兴良团队得到了世界唯一海拔5000米以上地区电气外绝缘特性真实试验数据。而根据这些研究成果,仅让青藏铁路风火山隧道净空高度从最初设计的7.2米降低到了6.95米这一项,就节省了建筑成本1.4亿元。
蒋兴良:我从1985年开始在实验室做研究,一直做到2008年发生大面积冰灾,我们的数据不能够完全支撑防止电网冰灾的发生,后来做研究发现,自然界做的研究里边有很好的这种效果,因为它能够能够结合实际情况,更容易找到冰雪形成的规律,导致灾害的这种机制,也能够很好地验证这些防冰减灾的这些方法。
聂莹:你们2008年在湖南雪峰山建的这样一个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是全球唯一一个能源装备自然覆冰试验基地。我听您学生说,当时在雪峰山建造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的时候,几乎每年的春节,你们为了观测数据,都是在山上过的。
蒋兴良:最困难的时候,过年的时候一包方便面,大过年的晚上,因为上面没水没电,什么都没有,冷得不得了,躺到被窝里边背心都是凉的,坐到那里烤火,前面是热的,后面是冰的。
聂莹:在很多人看来这可能就是一个苦差事,躲得掉我就躲了。
蒋兴良:这是自己愿意去的,没有人强迫我们去,我们要做这个事情,要去记录这种规律,要去完成这些课题,要去获得一些成果,是自己愿意的,为什么要去躲呢?
蒋兴良: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智能融冰装置。所谓智能融冰装置,它能够自行监测到冰的存在,自己根据线路的状态自己调节电流,把线路上的冰融掉。比方说我们一段线路上有多根导线,多根导线同时在传输电流,如果说这条线路里面覆冰,我把另外两根线的电流转移到这两根,使它的电流震荡,通过发热把冰融掉 这两根再换一种方式用另外两根,这样的话不需要增加其它的方式,也不需要停电,传输电流自身就可以把它融掉。
15年来,蒋兴良团队在雪峰山观测研究站收集了70多万条原始科学观测数据,在全球范围首次揭示了电网覆冰形成及其导致灾害的机制,他们研发出全球首套电网不停电智能测冰和融冰装置,极大提升了我国能源装备安全与电网防冰减灾能力。
聂莹:除了湖南的雪峰山,您现在还要在重庆的武隆再建造一个能源装备安全野外科学观测的研究站,这是出于什么样的一个考量?
蒋兴良:雪峰山这个地方观测了已经有15年了,我们取得了大量的数据,但是终究来说这是一个点,那么换一个地方,气候条件变了,地域变了,它的规律有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出于这样一个出发点,想在重庆地域里边选一个比雪峰山环境条件更恶劣的,交通更方便的地方。
蒋兴良:我今年马上就满63岁了,从吃不饱饭到改革开放,到现在是从事相关的前沿的科学研究,其实就感觉到就一辈子碰上了好的时代,好的机会,是幸福的,是幸运的。将来的时间,我规划了一个大的科学装置,极端环境条件,一个科学装置。第二个事情把武隆野外站按照原来预期的目标建好。产品的推广应用、产品服务与生产实践也是我将来要做的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然后把这些事情的方向定好,把这些事情就交给年轻下一代老师继续。
(第1眼-重庆广电记者 张嘉 聂莹 张帆 陈善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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